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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旸《乐书》的民俗价值
【 来源:闽清县陈祥道、陈旸文化研究会 】 【 发布时间:2011-06-08 】 【 字体:

陈旸《乐书》的民俗价值

   

闽清北宋进士陈祥道、陈旸俩兄弟不是出生在通都大邑,家庭也不是什么名门贵胄、书香门第;然而他们是有远大抱负的,他们的才、识、学都非常人可比。陈旸在《乐书·总论》中说,著述《乐书》意欲“起千载绝文,完一代盛典”,以他的博学强记、精谨勤勉,倾20余年之心力,确实实现了这一宏大目标。《四库全书总目·经部·乐类》卷38称其“引据浩博,辩论亦极精审,视其兄祥道《礼书》,殆相伯仲”。陈旸在《乐书·序》中,有一段话,读来令人动容。 其兄陈祥道“一日语臣曰:‘礼乐治道之急务,帝王之极功,阙一不可也。比虽笼络今昔上下数千载间,殆及成书,亦已勤矣。顾虽寤寐在乐,而精力不逮也。’嘱臣‘其勉成之。’臣应之曰:‘小子不敏,敬闻命矣。’”陈旸不负他兄长的嘱托,兢兢业业、孜孜不倦,“积年于兹,著成《乐书》二百卷。”《乐书》卷帙浩繁,工程巨大,是我国音乐史史上的一座丰碑。

“乐”的社会作用在于愉悦精神、和谐人际关系。《礼记》说:“故乐者,审一以定和,以和合父子君臣、附亲万民也。是先王立乐之方也。”“乐”是协调社会关系的纲纪,它的作用是使人们各安其位、各守其职、和谐相处。“乐”也有陶冶情操,移风易俗的功用。《孝经》说:“移风易俗,莫善于乐。”这当然是指正统的“乐”,它能陶冶心性,使人快乐安宁。因此,孔子要求人们亲雅乐,远淫音。《乐书·序》:“先天下而治在礼乐,后天下而治在行政。三代而上,以礼乐胜刑政,而民德厚;三代而下,以刑政胜礼乐,而民风偷。”早在夏商周时期,古代先贤就通过制礼作乐,形成一套颇为完善的礼乐制度,并推广为道德伦理上的礼乐教化,用以维护社会秩序上的人伦和谐。

陈旸《乐书》,皇皇二百卷,体制宏大、资料丰富,其价值不仅在音乐方面无与伦比,在其他文化领域也是不可多得的。若从史学、社会学、解释学、古代典章制度学等不同角度进行探究,我们都会有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的发现与喜悦。

本文且从民俗学的领域入手探寻,就会发现陈旸《乐书》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异常精彩的、充满生命活力的世界。

《乐书》198卷,有一篇关于“时傩”的记叙:

“三代而上,有公厉、族厉、恭厉之祭,至周始用方相氏‘掌蒙熊皮,黄金

四目,玄衣朱裳,执戈扬盾,率百隶而时傩,以索室敺疫’。《月令》:‘季春,命

国傩,九门搩攘,以毕春气。’‘仲秋,天子乃傩,以达秋气。’‘季冬,命有司大

傩,旁搩以送寒气。’后汉,季冬先腊大傩,谓之逐疫。······因作方相与十二

兽舞,欢呼鼓噪,持距送疫出端门,投之水中。北齐因之以戏射,魏帝因之以

阅武。至唐季,冬大傩及郡邑傩,《开元礼制》之详矣。盖以晦日于紫宸殿前,设

宫架之乐,前期先阅傩并乐。是日大宴三府朝臣,家皆上棚观之,百姓亦预焉,

颇谓壮观也。唯岁除前一日,于金吾仗龙尾道下重阅,即不用乐矣。观孔子有

‘乡人傩’之说,未尝用乐也。然则,驱傩用宫架之乐,其后世之制欤。”

这段话记叙颇为详尽,信息非常丰富,陈旸向我们介绍了傩舞在北宋以前的发展情况。从他的介绍中可知,傩舞源于原始巫舞,早在三代前就已出现,到周代的“方相傩”,仪式已相当完备。从以上引文我们可以看出,表演者头戴假面,饰以金黄色的两对眼睛,黑衣红裙,手掌蒙着熊皮,拿着戈盾等兵器,带领百余隶卒,遍室搜索,为的是驱除鬼怪瘟疫。此种仪式历代相沿,不断演变。从时间上看,除冬大傩外,季春、仲秋、季冬都在举行。从形式上看,后汉时期,“方相傩”外,又增添“十二神傩”等名目;至北齐、北魏,加入射箭比赛、检阅部队等内容;至唐代,规模盛大,朝野上下,举国翻腾。这些活动,除少数不用乐外,多数都有音乐伴随,“驱傩用宫架之乐”,后世成了制度。

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,以驱疫捉鬼为内容的傩舞,逐渐向娱乐方面演变,内容大为丰富,出现了表现劳动生活和民间传说故事的节目。有的地方已发展成为戏曲形式,称为“傩戏”。安徽、江西等地都有此类节目。安徽的“贵池傩”就很有名,常有外国学者到那里考察。我前几年到安徽旅游,还看到傩戏表演。表演在一座陈旧的祠堂举行。梁柱上贴着驱疫祈福的条幅,正面有一个台子,皮铜鼓响起来后,表演就开始了。先是通过傩舞,请诸方神灵。神戴着面具来了,也踏着锣鼓声舞蹈一回。接着演《打赤鸟》《关公斩妖》等节目。演一段时间后,扮演妖魔的人被赶下台来,冲出祠堂逃跑,人们紧追不舍。门外点起鞭炮,算是把妖魔赶走了。这些民俗,多是古代流传下来的,表现先民对祥和生活的诉求。而陈旸的描述,比现行的表演更为精彩。

法国现代学者乔治·杜梅吉尔提出过印欧古代文明的三元结构模式,认为古代印度、欧洲都存在过主神、战神和民事神;而中国就不存在这种三元结构。我想,假如他读过陈旸的《乐书》,就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。单从前文所引的《时傩》一章,就可以看出,从宫廷到军队到乡间,宫廷傩、军傩、乡人傩,正好与他的三元结构相对应。学术界有一句话流传很广: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。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趋势,必将对中国的政治、经济和文化发展产生影响,对此,民俗学将发挥自己的学科优势,在保护本民族文化、了解异族文化,促进全球贸易等方面产生积极的影响。所以说,陈旸在《乐书》中给我们介绍的古代民俗民风,既是我们民族的,也是世界的,值得我们很好地研究和弘扬。

再看一看有关“鼓”的传统习俗。古往今来,“鼓”的用场宽泛,文化内涵更是深远:图腾崇拜时期以鼓为舞;庙堂祭祀、宫廷庆典都离不开鼓人掌教;更夫以鼓报更,军旅以鼓鼓舞士气;旧官衙大堂悬鼓,击堂鼓可以鸣冤;释、道教的道场,铙鼓伴作法事;酒令击鼓传花,戏曲鼓板领奏,农事击鼓插秧,围猎以鼓驱兽。鼓常常被编入成语、戏文和故事:曹刿论战“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”;三国名士祢衡“击鼓骂曹”,成为不容遗忘的历史人物;“张飞击鼓古城会”是兄弟情义相知,“梁红玉擂鼓战金山”则是大展巾帼风范。陈旸《乐书》中关于鼓的图文,品类名目异常丰富,读后让人大开眼界。摘引一段“合朔伐鼓”的记载:

左丘明谓“唯正月之朔,慝未作于是,用牲于社,伐鼓于朝,然日食奏鼓,

先王之礼也。”······古人救日月之法非特乎此。庭氏又有救日之弓救月

之矢。日月食皆阴为之灾,必以鼓者,所以进阳也。以鼓进阳,以弓退阴,尚何

天变之有。虽然君子以为文,庶人以为神也。汉制:天子救日,食素,服避,正

殿陈五鼓、五兵,以朱丝萦社,内外严警,太史登灵台候日月,有变伐鼓,大仆

赞,祝史陈辞以责之,侍臣赤帻,带剑入侍,三台令史以上并持剑立户前,卫尉

驱驰,绕萦察守,备日复常,乃罢。后汉朔前后祭日:日变,割羊以祀社,执事

冠长冠,衣帛,单衣、绛领、袖绿、中衣、绛缘以行礼。至唐合朔伐鼓,开元礼

具焉。齐永明中,腊祠社稷而日食未杀牲,而不废祀事,是不考孔子对曾子之说

也。(《乐书》卷198

古代在日食月食的时候,都要举行救日月的仪式,这段文字有记叙,有考证,非常详细。陈扬指出,汉代规定皇帝救日必须素食,回避不洁行为,陈列五鼓五兵,用红色丝带装饰社庙,内外加强警备;然后由太史登上灵台等候日月出来,如果发现有日食或月食现象,就击鼓报告;太仆献赞词,祝史陈辞责讨妖孽;侍卫之臣戴红帽子,带剑入侍左右,三台令史以上的官员也都持剑站立门前,卫队来回巡逻反复查看,一直等到日月恢复正常,才作罢。陈旸介绍的汉代救日仪式场面宏大壮观,读来如在眼前。

或许有人会问,这些古老的民俗值得研究和传承吗?研究民俗,是一份重要的文化传承。研究古老的民俗追寻属于我们的古老灵魂,是我们民族的自我复归和自我确认。如果割断历史脐带,民俗文化将消失得无影无踪,我们的子孙就没有根基,没有向心力和凝聚力,就没有精神上的归宿,就如水上浮萍,随风飘荡,任意东西。探究民俗事项产生和传播的社会历史原因和心理原因,弄清它的来龙去脉,对民俗的本质问题进行深入的探究和明哲的分析,不论是在文化史的意义上,还是在适应当代社会的新的经济发展的意义上,都是十分重要的。一个人、一个民族,是不能够只靠物质文明存留于世的。现在物欲横流,人心浮躁,种种匪夷所思的迹象表明,我们所缺乏的正是人文的关怀、历史的传承。传统习俗在“破四旧”等运动中,遭到毁灭性的破坏,如果不及时抢救,将进一步消失。外国文化学者都在不停地考察、研究,特别是西方,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和开发,十分重视;而我们自己却不懂得珍惜。

《乐书》二百卷,在这方面为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。在《杂乐》(俗部)中,陈旸描述的“百戏”就有74种之多。譬如《都庐伎》一章写“缘橦之技”,唐代叫“竿木”,宋代叫“上竿”,“其人体轻而善缘也,又有跟挂腹旋,皆以橦撞以见技”。民俗是丰富的旅游资源,旅游景区大多有特色民俗表演,有人专门研究,有“旅游民俗学”之说,它可以有效地拉动地方经济。我到桂林旅游,见到的“上竿”民俗表演,也是“跟挂腹旋”,表演者在树桩上轻灵如燕,与陈旸的《乐书》中的描写极为相似,说明这些民俗表演在北宋就有流传。对待少数名族音乐,陈旸虽然认为“胡部之歌不能乱华乐”,有歧视的倾向,但仍兼容并包,在卷158159两卷中,一开始就对《四夷歌》作较详尽的介绍。在“诸夷”条目下,收集东夷、西戎、北狄、杂蛮、南蛮的曲目共67条,对“诸夷”的方位、变迁、生产方式、国俗民风中的歌舞,都有或详或略的记述。这些宝贵的文化遗产,有待我们深入发掘、研究,有待我们很好地继承、弘扬。在构建和谐社会的进程中,其价值将日益显现,日益为世人瞩目。我设想,选取《乐书》中典型的记载,排练成旅游项目,对地方旅游业的发展,对拉动地方经济的发展,都是有作用的。

民俗学在国外是人类学的分支,是一门显学,有很多大师产生,如斯特劳斯、弗雷泽等,享誉世界,备受尊崇。我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多民族国家,民俗民风浩如烟海,而对这一领域的研究是很滞后的。近代以来引进这个学术系统,有若干大家,如钟敬文、赵景深、乌丙安等;近五六十年以来,好像没有什么有影响的学术成果,这当然不全是学人的问题,而与政治气候有关。而这一领域又非常复杂,由于历史科学条件的限制,难免有一些落后、迷信的成分,需要区别对待,但不能用今人的观点苛求于古人。对陈扬的《乐书》,也应该这样看待。陈旸《乐书》虽然也存在一些偏颇和不足之处,但他除了给我们留下极为丰富的音乐史料,成为世界第一部音乐百科全书外,还提出了一些难能可贵的艺术思想,如陈旸在对《诗》(上)的论述中说:“《宗郊歌诗》以三言歌青帝,取木数也;以五言歌黄帝,取土数也;以六言歌黑帝,取水数也;以七言歌赤帝,取火数也,以九言歌白帝,取金数也。凡此皆傅会五行之数而合之,岂感物吟志于自然之意哉?”他直接批评这是牵强附会之说,认为诗歌的创作应该“人禀七情,应物斯感,感物吟志,莫非自然”。这些见解都是非常中肯的。

民俗是一个民族的基础文化,在民俗文化中最能够体现一个民族的文化精髓。人类发展到今天,已进入全球化、地球村的时代,文化间的交流碰撞日益剧烈,人类对各种文化的共享程度越来越高,文化商业化带来的经济利益等问题日益突出。世界各国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发掘,对民俗的渊源上的追溯,都非常重视。为了不让各民族独特文化泯灭消亡,对如何加强民族意识,如何加深对民族文化凝聚功能认识,引起深刻反思。在这新的背景下,陈旸《乐书》的民俗价值显而易见,有待我们深入探究和弘扬。

(作者:赖登维,原闽清一中高级教师,“二陈”文化研究会会员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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